合照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这是在我意识到我开始莫名地惦记着他之后,一直问我身边的人的问题。
因为曾经经历过一段很短,可是在某种意义上感受很深的初恋,于是在我分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地再开始另外一段感情,毕竟每一段感情都必须要全心付出,必须要负责任的,我也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于是我就提着这个问题,在matrik那生活规律得神奇、无聊得可以的地方,问了身边所有跟我比较熟的朋友。那时候收到的答案很多,各式各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喜欢和爱的诠释,但我现在都不记得他们跟我说过什么了。只知道,我始终没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也没找到能够解释我这份惦记到底是属于一时的情绪,或是某种情感在哪个地方开始萌芽的征兆。
我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经历中学时期因为对一个人有兴趣或是惦记着某个人,而为了今天有没有跟他聊天,或是因为聊天里的一句话开心或失落一整天的过程了。为了一个人而患得患失的情绪更是不会再出现在我生活中。
我以为。
于是,在那之后,会断断续续在我的早上和晚上跟他聊天。在早上的对话中,偶尔他说的一句话会点亮我的一天,连我的同学都会发现今天的我散发的气场很不一样,比往常欢乐很多,话也多了许多。直到现在我还在想,matrik后期,我才和同班同学混得比较好,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后来有一个晚上,在我走回宿舍的路上,忘了我们在聊着什么事情,他回了我一句类似“你会找到适合你的人”的话,我突然有股失落的感觉,似乎他把我隔在了他的圈子之外。那晚有点不开心,心里堵堵的。
当然,日子不完全只有他。生活还是要继续。我和朋友们还是一样上早八晚五的课,课后依旧会去球场打球,或是绕着校园一圈一圈地跑,然后汗水淋漓地去最爱的Kafe B点晚上才有的热食。Kuey Teow Kungfu一直是我们最奢侈的食物,只有当天心情不好想安慰自己或是完成了什么东西想奖励自己才会点的餐。其他时候,会吃各式各样的炒饭,或是次于Kuey Teow Kungfu的Maggi goreng,这些一定要配上一颗荷包蛋。老板会事先煎好荷包蛋放在架子上,我们都会很市场阿姨般地用火眼金睛看过一颗颗的蛋。我喜欢选溏心的,有朋友喜欢全熟的。美美地吃过晚餐,再聊些有的没的,明明吃饭才那几分钟的时间,却可以在食堂坐上最少30分钟。
我惦记着某个人的事情,这群朋友都知道了。其中一位中学朋友J也明确地知道对方是谁。有一次无聊的集会,我们四个女生混着人群坐在一起,因为实在太无聊,我们开始聊起天来,聊着聊着又回到了“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这个话题。朋友J因为知道我所谓的他是谁,和我们中学时候的经历,所以能够理解藏在我话中的感受。后来,她说,不如就等结束了这里的生活,如果那时候还有这种感觉,大概是认真了的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3月或4月尾吧。那天心情异常地烦躁,忘了是什么原因。一个人在房间不懂该做什么,跟朋友私讯聊天时,竟然被怂恿去告白。大概是心情太烦躁了,所以不会像平时一样冷静,又或是想太多地去瞻前顾后。朋友说了两句,我想了一下,也是,为什么要让这件事情卡在自己的心里,早解决早好,不管回复是什么,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感觉患得患失的,影响我的效率。行,说做就做。但是我没有打开他的聊天框开始打字。一来是我不喜欢按手机那小小的键盘,一来是我怕他发现我莫名其妙地一直在typing。于是我抽出了一堆纸,把一直循环在脑里的那些有的没的的话,一股脑地写出来,就这样洋洋洒洒地写了大约四页纸,从晚上10点写到11点多。写好后随意地看过一遍就把这四页纸拍起来,发送到他的聊天框。接着就假装淡定地收拾桌子,爬上床睡觉。睡前趴在床上刷了一下聊天室,哦我的天,他seen了我的信息!吓得我立马把data给关了,把手机给关了,在一阵风中凌乱中安抚自己快点睡觉。
隔天早上依旧在6点左右起床。我记得当我打开眼睛时,脑袋异常清醒,第一个出现在脑海的句子是“冲动是魔鬼”。宿舍的床是双层的单人床,我睡在上层,所以每天早上要摸黑地下来。明明已经熟悉了下床的感觉,那天竟然踉跄了一下。提着桶子和衣服去冲凉房洗澡时还连续撞到了桌子和衣橱。刷牙洗澡的时候又恍惚了好几分钟。终于搞定了自己,安安静静下来要吃早餐的时候,那句“冲动是魔鬼”不知道在我脑里循环了几千遍。我即期待却又不敢开data,想看却又不敢看他的回复。吃完早餐先吧”,我心里想。
但是,我这种性子,怎么可能吃完早餐才去看呢!你说是吧。
吃到一半,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心,还是打开了手机,开了data,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他给的回复。他给我发了两个文档。看标题,第一个是他这几年来的记录,第二个是针对我给他发的信的回复。一开始我先打开了第一个文件来看,他所写的,大概就是缩短版的他的角度的“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我看了一半,一整个懵逼,因为字里行间给我的感觉是我妥妥的被friend zone了。心里给自己默哀了一下,又十分地紧张,还没看完第一个文档就去看第二个文档。我不是那种追剧会先看大结局是如何的人。只是这时候,我比较想要知道结局才能安心地去看过程。点开第二个文档,他竟然用了他不惯用的中文来写。那蹩脚的中文啊,好几个词汇和句式也写得太可爱,一看就知道是用英文直译过来的中文,或是一些作文化的词汇。看完第二个文档后,我又愣了好几秒钟,再反复看了两三遍。
——等等,这几句话的意思是,他没有friendzone我对吧?没有friendzone我对吧?
我又回去看第一个文档,那是他刚到英国后回想起中学时候写的记录。那时候的他认为我们的关系接下来就真的只会是好朋友,第二个文档则是他现在的感受和回应。
————等等,等等,所以我就是没有被friendzone对吧?所以冲动不完全是魔鬼对吧?
我大概花了半个小时多,反复看了两份文档才理解他的意思,再回复他的回复。那时候他还没睡,我们聊了一会儿。世界突然变了。
我已经不记得之后我到底是如何跟身边的朋友说这件事情,也忘了他们都给了什么样的反应。
我只记得一个晚上,我难得地提着电脑和朋友们一起蹲图书馆。我不是个爱上图书馆的人,即便那里有网络和冷气,我房间没有网络没有冷气。忘了是事先约好还是之后才提起的要和他video call。于是,在那次的告白后,我们第一次通过屏幕见到了彼此。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那种紧张就好像是我参加什么竞赛还是第一次要出去呈堂的感觉,不知道是图书馆的冷气太冷还是什么,我的手和脚冻得可以。但是那次video call,我跟他实际上说到话大概也只有10来句吧。因为通话连接上后,我身边的一群朋友就蜂拥而上,把屏幕占满,跟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等到他们都散场,坐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我呆呆地在屏幕前面手足无措,不懂要说什么的时候,图书馆就要关了。匆匆忙忙地说再见,挂掉通话,在图书馆外面收电脑时我整个人还没缓过来,身边的朋友们都激动万分,乐开了花。所以是我在和对象通电话,还是你们在和对象通电话啊?
后来我也只有一两次跑到宿舍的公共区域连接wifi来跟他video call。其它时候都是在聊天室聊天。那之后晚上的晚餐都会拍snapchat给他。早上和晚上都会跟他聊上一会儿天。日复一日,就到了第二个学期的复习周。复习周很闷。那时候五月天刚发布了《后来的我们》和《好好》不久。我的复习周是在这两首曲子和房间外面的天空的陪伴下度过的,以致于现在我听回这两首曲子的时候会想起那时候的场景——我站在房间外的走廊前后左右地踏步,嘴上念念有词,围墙上是经济课本,天空是紫蓝色的,偶尔会有风徐徐吹来,空气中有股大自然的香气。
Matrik生活在连续几天的考试后结束了。最后一天,我们订了最高档的Kafe Pentadbiran的餐点,一群朋友和老师吃了满足的一餐,拍了一堆照片。之后老师载我和朋友到火车站,搭火车回家。是的,我从matrik毕业回去是自己拖着行李箱,扛着一袋的家伙搭火车回家的。其它的东西,妈妈和哥哥在复习周的时候搭火车来探望我顺便帮我提回去了。
——
毕业后的生活有点不可思议。明明觉得刚入学不久,慢慢地去结交朋友,跟朋友聊天聊到半夜,在食堂吃各式各样的煮炒,面对一群猪队友而濒临崩溃的情况都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了。刚毕业不久,我们matrik的一群朋友相约去槟城玩儿,中间收到了大学面试日期,于是匆匆忙忙地订酒店和火车票。过两天,几个人又再见面,一起搭火车南下闯首都。我们在首都大概呆了4、5天,我的面试是最后两天,去了商学院和法学院。我首选是中文系,所以其实我没必要来面试,也就是拿到了机会来见见世面而已。我也觉得好神奇,法学院竟然给我面试的机会。后来全员的面试结束,我们又搭火车北上回家。几个人在火车上睡成猪头,大家都累坏了。
6月初,我跑去北海看朋友的戏剧表演。微信突然弹出信息,是他爸爸发来的,问我毕业了有没有时间回去诊所打个临时工。我愣愣地看着这信息几分钟,后来截图发给他看,问他怎么办。他说想做就去做吧,也没什么。算算一下,我确实这趟外出后就没什么外出的计划了,于是答应了他爸爸。只是,他家人并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诊所工作,比起以前刚到诊所工作时上手许多。日复一日,到了他要回国的时候。他回国那天是工作日,他妈妈去接他。那天的天空很蓝,我早上把车子泊好,从露天停车场走去诊所的路上拍了一张停车场旁的树的照片,在insta发出来,caption写的是“南有乔木,愿可休思”。我估计到这会儿他都没看懂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写给他的。
你以为他回国了我们就会马上见面吗?其实并没有。他说他要调时差,过一个星期再见面。
是工作天的一个早上,也是他回国的一两天后。我从前台走进房间拿病人的病例表,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我以为是同事,也没回过头去看。突然间有人摸了我的头,我惊讶,抬头一看竟然是他。打了个小招呼,寒暄了两下,他给了我一小盒子的饼干和从他爷爷的花园里摘的一小束花,就径直地去找他爸。那天我们两人都穿了红色的衣服,他妈妈在他后面进来,看到我们两个,揶揄着说“哇,都穿红色的”。重点是,他妈妈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提着手信回到前台,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一位同事在前台笑我笑出了眼泪。
他跟他爸打了个招呼,聊了一会儿天后就回家了。中午他发信息给我,说今天下午可以见面。我一整个惊讶,欸,不是过一个星期才见面的吗?他说他时差调得不错,人还挺精神的。好吧,你最大,你说什么是什么。放工后我回家洗了个澡,拿了那件要送他的衣服,和一小排的抹茶Kitkat。我们约在他小区的湖边见面,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以前的他开心不开心都会去骑自行车去那里看夕阳。我很久没去了,按记忆里的路线开车去,幸好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他已经到了。
那天的夕阳一如往常地漂亮。他很正式的跟我说了一些话,具体是什么,坦白说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把衣服和Kitkat拿给他,刚巧他也带了Caramel口味的Kitkat给我。我们似乎是开了Caramel口味的来吃。好甜。好甜。谈了一会儿的天,我们各自回去。他说他要回去告诉他爸妈。我点头。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在想他父母会是什么反应?欸不对,明天工作的时候我要怎么面对他父母啊?突然间又紧张起来。回家后强装淡定地吃完晚餐,等他跟我说他父母的反应。反正最后他父母也没反对,只是惊讶对象是我,他们还以为会是他中五时候玩得比较好的那群朋友中的哪一位。他爸爸感叹地说:“终于有女朋友了啊”。
隔天我依旧得去上班。在外面扫地时见到他爸爸泊好车走向诊所,我吓得转身去另外一端扫地。我以为那个死角他爸爸是看不见我的,结果晚上他跟我说,他爸爸看到我故意跑掉了。啧,失算。但无论如何,他父母也用平时对我这个儿子的朋友、诊所里的员工一般的方式来对待,其他不知道情况的同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正式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星期四,他跟他爸说中午午休的时候要带我出去吃饭。他爸同意了。那天中午,他妈妈载他一起过来诊所。他们三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天后一起出来,他爸爸和妈妈先出门吃饭去。两人刚步出诊所的玻璃门,他爸就回过头跟他一脸玩味儿地笑着说,记得准时回来哈。我在前台一脸懵逼。他站在我前面说该出去了。我把前台收拾了一下,拿了包就出门。又是刚步出诊所的门,他顺手的就牵上了手,带我去跟诊所同一排,在这排店屋地另一端的餐厅。我们一人点了一份餐点,再加上一份冰淇凌松饼当甜点。好吃。好甜。回到诊所的时候,不只是那一位同事看着我笑得美滋滋的,另外两位同事也看着我笑。
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的出游是去槟城玩。那时他还没考到驾照,所以我们全程是搭公共交通的。我们去了蝴蝶公园,在那里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我以为蝴蝶公园会很闷,一会儿就会走完,结果出来的时候才惊觉已经过了3个小时。后来再搭公车去海边。到海边的时候天气还很热,我们跑到了附近的麦当劳吃点东西。傍晚的时候天气稍凉一点,我们在海边呆了一阵子,才慢悠悠地回去码头再搭火车回家。起初我很担心这次的出游会很尴尬。要知道聊天室的聊天和实际上的相处,是两回事。但幸好,一切都很自然,就好像我们中学时候的相处方式,他会在蝴蝶公园跟我普及各种知识,我会很任性地往这跑往那跑要吃这个要吃那个。一切都很平凡,平凡得刚好。
——
你说有谁会那么苦逼,刚恋爱就要面对分离呢。我以为我不会为了这样的分离而哭的,可是要去大学之前,我却哭得眼睛都肿成了个熊样。
9月大学开课,我和两位朋友拖着行李搭火车到首都报到。顺利地把行李扛上宿舍就看到先到的室友1号,和她男朋友。室友1号睡左边双层单人床的下铺,我睡右边单人床。于是,房间的画面就变成了左边是两人一同收拾,右边就我一个很熟练地打扫自己的区域。后来就是连续一星期的惨无人道、莫名其妙的马大所谓“传统”的迎新周。那迎新周和matrik的完全是两个样,颠覆了我对大学的想法,让我每次回想起来这段经历时仍对马大唾弃有加。只能说,那次的迎新周就如同一群监狱官对待监狱的牢犯一般,呼呼喝喝,有事没事要喊一堆口号唱一堆歌,吃饭的时候必须匆匆忙忙,睡觉不足几个小时。那个星期过得很不好,间中会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很累,那时候收到他的信息是唯一快乐的事情。他忿忿不平地觉得马大的制度不可理喻,但那时候的我没有勇气去反抗。如果现在的我能够回到过去见当时的我,我会说,你他妈的就不用跟他们的话去做啊,不唱那些歌不喊那些口号不下去集合,他们也不能拿你怎样。
迎新周结束后,我们好像被放出监狱的牢犯。我睡得很足后才打电话跟妈妈说我经历了什么。我没描述得很仔细,妈妈知道我辛苦,却不知道具体的辛苦在哪里。一年后我搬出去住,我再和妈妈仔细说当时我经历过了什么后,我妈才知道原来马大那么莫名其妙,才开始心疼那时候的我。
他在我迎新周结束后就飞回去英国开始他的大二。我也开始适应自己的大学生活。Video call的习惯也是这时候慢慢培养起来的。我已经不像第一次在matrik那样,video call的时候会手足无措了。室友1号是砂拉越人,也和我一样经历着远距离恋爱。两人很多时候都是带着耳机跟男朋友聊天。我们也很习惯彼此突然间莫名其妙的说话,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些话是在跟手机里的男朋友说的。室友2号刚开始会会很不适应我们两人有事没事就说出一些不着调的话,后来也跟着习惯起来了。
大一上学期的上课周过去,剩下的是复习周和考试周。那时候是2017年12月尾。我在复习周的时候选择呆在宿舍没回去,想说延续在Matrik的习惯,呆在宿舍复习就好。但或许是第一次考大学的考试所以压力还是食堂的伙食一点都不好吃,导致我的情绪很差,然乎我和他吵了一架。引发吵架的事情是一件小事,只是之后我提出了冷静一段时间,让我好好复习和考完试再说。他接受,但每天都会给我发信息,而我也只是点开他的信息,看完后就继续复习。过了几天,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也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回复起他的信息,后来各自反省自己,把问题谈开后就和好了。12月31日,我们一群matrik一起上来的朋友出去吃了个饭,然后一群人回到我的宿舍楼。他们在公共区域,我回到我的房间,和室友1号一起,跟各自的男友video call跨年。
考完试,大一上学期正式结束已经是2018年1月的事情。他没有回来过年的计划,自从他去英国以后一直以来都是。所以并没有假期就可以见面一说,我依旧过自己的假期,在家里跟他video call。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
大一下学期也是在一堆作业和活动中度过。这次的复习周吸取教训,乖乖地滚回家,可以边吃妈妈煮的菜边复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那个学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学期结束后,难得迎来一个不需要烦恼课业的长假,我耍废了整整一个星期后才振作起来规划自己的假期要做什么,兴致勃勃地要做好多好多因为课业的关系而忽略掉的兴趣。
而在6月中的某一天,他突然问我“如果我说,让你来英国,你要吗?”
我一脸懵逼,又。蛤?
于是我的那几页暑假计划基本上废了。7月把行李收拾好,一个人拖着一个行李,背着一个包,手里拿着一只脸超级黑的狗搭了14小时的飞机。一眨眼,就从炎热的马来西亚来到凉凉的英国。在那里和他过了1个月多的假期,他带看我参观他居住的城市,他读的大学和他走过的其他城市。我们去了Lancaster、Morecambe、Manchester、Oxford和London。但我最喜欢的还是Sheffield,和那里的Moor Market。在英国的日子很清闲,他在工作天会去实验室做研究,我就在他房间里剪片修图,中午等他回来吃点心,傍晚等他回来一起做晚餐吃。晚餐后再出去散步,去Weston Park看鸽子和鸭子,去Ponderosa运动,去Tesco闲逛买一些reduced的小吃当饭后甜点。8月尾两人拖着重重的行李,从开始入冬的英国回到四季如夏的马来西亚。我终于体会到调时差的辛苦,幸好我不是很爱睡懒觉的人,一两天就把时间给调回来了。大二开学前夕,我们还去了Langkawi和槟城玩了一圈儿才回来。现在回想起大一的假期,还真是大学三年假期里过得最惬意最任性的时候了。
——
大二上学期开学,我和一群matrik的朋友搬到外面住,生活环境好了很多。我在首都安顿好后的一个星期,他就拖着行李过来首都陪我,也顺便见见我这里的朋友。他的大学比较迟开学,飞去英国之前先过来我这里,再从首都的机场飞往英国。那几天过得很欢,我带他到我去过的火锅店吃火锅,还有附近的糖水街吃糖水。他爸那时候在首都有个会议,所以他父母都过来首都。他要离开的那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去见他妈妈,他妈妈跟我说,哈,长大了哈,等下不可以哭哈。没哭的话下次煮东西给你吃啊。可是我还是不争气地哭了。下午跟他一起搭火车去机场,跟他一起吃了晚餐,再目送他进去。我站在楼上看着他,他在楼下跟我挥手。我转头走去火车站月台,在火车上不停地擦眼泪吸鼻子。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哭,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但我也知道,也只有当下面临别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那个滋味。
大二上学期开始,我健康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荷尔蒙不稳定的关系导致我很多时候情绪都很不稳定。会因为很多小事而不顺心,进而把脾气往他身上撒。他偶尔也会很无奈,也会因为我说了一些过分的话而生气,我会在事后反省,克制自己不再那样地无理取闹。但很多时候,我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莫名其妙地跟他发脾气。期中假期他有回来,所以我大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又过来首都陪我过几天。恰巧去外国交换的朋友也回来了。我们一家办了一顿火锅大餐,当作迟了一个学期的的house warming。他很开心,终于吃上了居家的火锅,提前过了新年,因为他在新年之前就要回去上课了。短暂的相聚并没有解决我情绪不稳定的问题。大二下学期,我依旧会因为课业上的压力和生活上各种各样的小事情而生气或感到焦虑,他就是那个承受我脾气的人。我到现在还在想,那时候的他是如何承受住我的无理取闹?在看到我那么不堪的一面,为什么还不放弃我?
学期结束后,又是一轮的长假。只是这次的长假不像大一长假那么惬意了,我需要准备大三的论文。我的情绪依旧很不稳定,因为很多外来的事情和自己内在的问题而焦虑,好几次脾气一发不可收拾,妈妈在旁边看得也很辛苦,我也很自责,却控制不住自己。后来决定去看医生,开始服药,情绪也随着荷尔蒙的稳定而不再有太大的波动。那时候的他在居林实习,即使同样在国内,同样在家乡,我们一星期见面的次数也不多,video call的次数也比平时少。我们每次都说,我们不擅长谈近距离恋爱。8月我到槟城听讲座,顺便在他槟城的家过夜,一起去了一个美食展吃吃吃。后来因为论文需要而去USM的图书馆,也是他在那里接送我。9月头,他的实习结束,我还未开学,我们去了霹雳的Lost World of Tambun和怡宝玩了一圈。那天刚好是连假结束,游乐园没什么人,原本计划要买快票的钱都省下来买食物去了。这次的出游圆了我想和他一起到游乐园玩儿和一起搭火车的心愿。
——
大三上学期开课,我又拖着行李回到首都安顿,又和屋友们一起吃火锅。这次他没吃上,他迟了些才过来首都陪我过生日。我生日那天,他陪我去Ikea吃肉丸子和冰淇凌,去Tesco买菜,替我扛一堆菜回去,说是补偿我一直以来无法替我扛菜的日子。晚上我们去吃排一个小时队、很贵很贵但很好吃的日式烧烤,之后还叫了一瓶烧酒,庆祝我的21岁。但我喝了两杯就不行了,剩下的全让他给喝完。不是醉不醉的事,就单纯不喜欢那个味道。两人吃得很撑还特地去吃芒果冰当甜点。隔天早上,在他回去之前,我们又去redeem我生日的免费戏票,看了一场戏,下午才送他去火车站。这次我没哭。只是目送着他走进月台,我转身要去搭MRT回到住处的时候有股莫名的失落。回到家的时候就想,送人离开真是一件很落寞的事情。明明两个人出门,回家的却是一个人。
大三上学期过得恍恍惚惚,担心论文的同时还要完成一堆作业。间中因为一些课业上的事情而受打击,颓废了一阵子。但是快过慢过,一个学期就这样来到了尾声。又到了复习周和考试的时候了。复习周真叫一个煎熬啊。跨年夜那晚,我们又办了一次的火锅宴,好听是欢迎新的屋友,实际上就是解馋、解压外加庆祝跨年。
我在复习的时候,他和家人去了台湾旅行。我考完第二张试卷的那天,他才来首度陪我。这次他自己很熟练地从KL Sentral搭MRT过来,我屋友给他开门。我在学校考完试后还去系里处理一些事情才回去。回到住处就看到他给我家带来了很多的零食,和放在我桌子上的凤凰酥跟一些小玩意儿。他陪我过了几天的复习和考试,煮了几顿的晚餐和早餐给我,还帮我打扫了屋子,最后我们两人一起搭火车回家乡。
我记得每次从首都回家乡的时候,我都会想,这4个小时多的车程,如果旁边的位置坐的是他的话该有多好。幸好,在大学的最后一年,这个小小的愿望又实现了。
话说他刚到首都的那天,我做了我拿手的卤肉面当晚餐,顺道炒了一盘菜。他嘴巴很甜,说那碗卤肉面比他在台湾吃到的还好吃。我在做菜,他在沙发上放空,看到我把先炒好的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再回头走进厨房时,竟然冒出了“原来有老婆会是这种感觉”。啧,真厉害说话。之后忘了是哪顿晚餐,他跟我说他外婆跟他妈妈说想见他的女朋友,也就是我。我点头,继续吃饭。然后他说,嗯,所以我们回去隔天就去见吧,反正也只有那天有空,之后我要飞英国了。我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回到家乡那天已经是晚上。隔天他来我家修了个头发,跟他爸爸去处理一些事情。下午他妈妈和他过来我家带我一起去他外婆家看他外婆。刚进去不久,他的舅母就跟他外婆说“唉,别看电视了啦,来看孙媳妇了啦”。我再次实力演绎何为手足无措外加社交尴尬。他外婆很慈祥很和善。他和他外婆谈话,我偶尔搭话,之后又跟他的表妹和他表妹养的猫一起玩儿到了傍晚才回家。回家,又是另外一次的告别,他隔天就要飞去英国了,我没去送机。这次我也没哭。不知道是习惯了这样的离别,还是知道下次很快就会见面,又或是后面有太多事情要我去解决所以没时间感伤,反正这次的我没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没什么失落感。
这次的期中假很长,我完成了我的论文记音工作,美美地过完了农历新年15天。之后在马来西亚疫情没那么严重的时候回到首都,开始我的大三下学期。接着就经历一堆有的没的,到现在。他在英国也开始他最后一个学期,但自从疫情爆发后,很多不确定因素,最后也决定在这几天后回国。
——
我们在一起后的故事很沉闷,也就是每天的video call,偶尔的小争论,更多时候是无聊的对话。有时候我会对着他感叹,我们竟然能够stuck with each other for 3 years,也太神奇。然后我们把我们能够呆在一起那么久的理由归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都很无聊。
当然,他不是完美的男友。他除了会写诗以外,很多时候都是典型的理科生思维,会气死我这个文科生。我也不是完美的女友,我的脾气很糟糕,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会让他很无奈。我们都在配合着对方,反省着自己,陪伴着彼此,日复一日地期待着下次的见面,规划着未来的生活。
但未来是个未知数,且行且珍惜。
我无聊的时候问过他:“你有想象过失去我的感受吗?所谓的失去,是我死掉了之类的。”
他说:“你现在问我,我不能告诉你我会怎样。我的脑很理性地觉得生活要继续。可是真的遇上了,不知道我的心会怎么反应。就好像你之前出门回家没回复我信息,我的脑袋告诉我你是安全的,可能就是忙忘了跟我交代,可是我心里却担心得要命。我的脑和我的心总是不同步的,也不能对没发生的事情预测情绪,所以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真的答不上来。”
其实他已经回答我这个问题了。
——
某一天,我和他在吃着饭的时候突然懂得什么是爱了。
对我来说,爱是吃到好吃的食物会想要给他一份,即使自己也很喜欢吃,也会心甘情愿地让他吃完。
我的爱。他的爱。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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