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锁国·捌 | 两个月后的今天，我就要回家了

我住的Taman的其中一个路口。然后这不是我家。

行动管制又延长了，似乎每次的更新都是在首相宣布行动管制延长之后。恍恍惚惚竟然就来到了锁国的第55天。

过去的一个星期，心情都处于一种低潮的状态，和先前无缘无故的疲惫不同，这次可以很强烈地感受到心中的不愉快。最大的原因或许是男友突然接获消息可以回乡吧。男友结束了政府的强制性隔离后，决定呆在我在首都的住处，直到行动管制结束，或是政府允许跨州后才回乡。于是，自男友安顿在我这里后，每天的早晚餐都变成双份，我也有比较有兴致煮一些大菜。比如说，乌豆油肉。那还是第一次在首都尝试复制妈妈版的乌豆油肉，在超市找不到八角，仅买到桂皮，但煮出来的味道还是很相似，或许是因为我不记得八角到底在乌豆油肉里贡献了什么味道。男友回国后也特别想吃roti canai配dhal，在酒店隔离的时候就跟我点菜，上youtube看了一下食谱觉得也没什么难度，就答应下来。还记得那天去Tesco的时候，我明明到的时间还挺早的，但是放dhal的盒子都快见底了（而我就是那个让它全空的人），转头看原本想买的黑糯米的盒子也空空如也，心里不禁吐槽，这行动管制大家还真有空，开始煮起这些耗时的食物了。后来煮出来的dhal，滚了有1个小时，很香，但没预期的绵密。我不想用太多的瓦斯，也就不继续滚。我把原因怪罪在这里没有我家里那口陶瓷锅，如果有那口陶瓷锅，估计30分钟就能滚的糜烂绵密了。那天晚上煮了一大锅dhal，留了一小碗，隔天煎了一包五个的冷冻roti canai（行动管制期间，我能准备给男友的roti canai也就冷冻版的了）。冷冻roti canai的味道挺不错，至少可以满足男友想吃roti canai的欲望，只是就差那种手工揉面团才会有的厚度参差的面皮。其实仔细想起来，挑战的大菜也就这两个，后面都给男友做我平时常做的菜，比如说前几个星期开发的汉堡肉，我一直很喜欢吃的炒花椰菜饭，很久没吃的鱼粥，还有男友除了dhal以外跟我点的另一道菜——蒸鱼。间中兴起时还会跟男友提起想吃哪家的外卖，偶尔拉埋屋友一起点。男友在这里的几个星期，我点外卖的次数达到我来首都三年的高峰。这期间吃了一次的包子糯米鸡和薄饼，一次的KFC，一次的domino，一次的nasi lemak，又喝了一次的Starbucks。男友每次都会很顺从我突如其来的欲望，许是他总觉得我每次都舍不得花钱叫外卖，想趁他在的时候尽量满足我的欲望吧（我们两个都是对方在的时候才愿意为了对方花钱的人，平时就只会对自己吝啬）。

步入5月，劳动节那天，吃完早餐后我和男友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期待着两人最后一个学期结束后的欧洲游。但世事难料，才几个月，不到一年，所有事情都变了，男友就这样坐在我首都住处的沙发上，和我一起喝咖啡。我以前总是会在video call的时候跟他说，唉，如果我们读同一间大学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一起住，一起吃，一起上学。现在他在我这里呆着，我上我的网课，他看他的lecture recording（然而，更多时候，他都在看漫画），也像是一起上大学一起住的样子。好吧，勉强算是，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还是省下了一笔机票钱是吧。只是过了几天，男友突然收到朋友母亲的信息，说可以安排他回乡，而且是隔天就走。他告诉我这消息的时候，我坐在电脑前写着论文，一时间不懂要给什么回复，我也不懂我应该替他开心，还是替自己不开心。于是我继续淡定地写论文，想着屋友刚帮我们买好的两人份的菜我是否能吃完（开玩笑，我怎么会吃不完呢，有理由给自己多加点菜了）。我真的不懂要给男友什么反应，想替他开心，但内心的我是不开心的，但我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不开心，于是刻意地将这些情绪排除，继续写论文，继续打扫房间，继续做晚餐吃晚餐。男友的行李没真正unpack过，只是拿了一些常穿的衣服出来，所以要收拾行李的时候很快，把衣橱里属于他的一叠衣服啪地放进行李袋里，再加上洗漱用品，一会儿就整理好了。隔天吃完早餐，我们又叫一次甜点的外卖，作为一个小小的farewell餐点。只是他出门没多久后，就折返回来，因为那天是星期日，警察局没办公，不能给通行文件盖章，于是得延后一天才回家。我苦笑。也就是这天，男友提议叫个domino当晚餐，就不麻烦我多准备他的份儿。然而隔天，同样的在12点搬行李下去，同样的司机同样的车，过了两个小时，他又同样地折返回来。这次是因为，警察局的警察说不能过关，等政府安排的跨周日才可以跨州。男友回来后说，可能就真要等行动管制结束后才回去了。只是他朋友的母亲又再一次替他安排，让他隔天再尝试看是否能回乡。男友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下来。我又不懂自己该替他开心还是替自己伤心了，但是看得出他有想回家的心，我也笑说事不过三，这次一定能顺利回去的。然后，他真的顺利回去了。

隔天中午，再一次替他把行李搬下楼，这次是不同的司机不同的车，两个小时后，收到的信息不是他会折返回来，而是他顺利上了南北大道，真的在回家的路上了。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心里暗暗想着，嗯，这次真的是要回到一个人生活的状态了，转头继续写论文。我一直都是一个能够独自生活的人，前提是，我没有希望能够一起生活的人。所以家人是例外，男友是例外（或是，只有男友是例外）。除他们之外，我很乐意一个人生活。男友顺利回到家的隔天，早餐又回到了一人份。吃完早餐后，在沙发上喝咖啡刷手机的只剩一个人。打开脸书，看到巴蒂tag我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有外送我想吃很久的娘惹糕点，只是最便宜的那份也是两人的份量。一直压抑着的感伤哗啦哗啦地又冒了出来。我把那个贴文转给男友看，也知道他一定会叫我问其他屋友要不要一起分吃。但在聊天框里看到他写出这样的句子时，心情真的只有一个字能形容，糟。他大概不理解，我就是只想和他一起吃这件事吧，即便从我们一开始远距离恋爱，这样的戏码重复了好几次。

有趣的是，让我能够分心，不再陷入这种感伤的情绪的，竟然是15号要截止的论文。男友回去后，我也少了可以耍废的对象和理由。白天都把时间花在了作业和论文上，又害怕又逼自己不去害怕地联络田调对象，焦急地等待他们的回信，开心地看到他们说愿意帮忙，花了好几天才结束了小小型田调。之后火力全开，开始啪嗒啪嗒地写分析。这次的论文能够完成，真的需要感激很多人。我已经开始想我的论文谢词到底要怎么写了。在写着分析时跟指导老师通了一次电话来讨论先前收集到的数据，殊不知老师说要通话的时候，我脑袋飞奔出是不是我论文哪里出了大问题，需要通话来沟通... 其实也只是老师觉得通话比较方便交流，才说要通话的（社交尴尬就是很怕通电话啊...）。最后花了一个周末，疯狂地对着电脑啪嗒啪嗒，嘴里念念有词，偶尔吐槽自己偶尔吐槽别人，终于在前天把第四章的初稿给完成了。恰巧前天中午也收到了在网上订购的，只有家乡才有卖的豆沙饼和为了凑免邮而多加的牛耳饼（其实原本就很想加订了，就多了一个强力的理由，哈哈）。中午还在写着分析的时候，打开了那包牛耳饼，吃上好几片，配上牛奶可可，突然感觉到心里的压抑减轻了不少。我从房间跑去客厅请正在工作的屋友吃几片，闲聊几句说我是多么想念家乡的饼干才在网上订这些，回房间之前还傻兮兮地跟他说“嗯，开心了。” 屋友也笑说是啊。或许他也感觉到我这几天的不开心吧。刚好前天又是周末打扫房间的日子，论文写完后认认真真地把房间打扫一遍，再洗个澡，弄个晚餐。吃饱喝足，睡前和男友video call的时候，我跟他说，吃到牛耳饼，写好论文初稿，房间又那么干净，我的心情好了。我是真的，感觉到心里那股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消散了。

昨天早上，吃完早餐，耍了一下废才乖乖坐在电脑前面再一次检查论文，修了几个小瑕疵，心惊胆颤地给老师发邮件。看来直到老师回复之前，暂时可以将论文搁置个两三天了吧。之后一整天继续处理其他课的作业。很有效率地给一个呈堂录音，修了活动的计划书，改了一下下周要呈堂的作业。晚上终于有点时间写一写记锁国。我每天都跟自己说，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就用新电脑写记锁国。只是每天都忙到傍晚，运动、吃晚餐、学英语到来也剩下半个小时给我放空，也不足够让我好好写写文章，就选择看点youtube视频放松一下，9点多就在床上躺平。现在男友已经回国，没有了时差，他也回到自己的家，不会特地早起陪我吃早餐，我也就不设5点多的闹钟起床了。其实自他来这里住后，我就不设闹钟了。天天早上睡到6点多自然醒，因为我们9点多就会睡觉。他回家后，我觉得这样的睡眠时间还不错，也就延续下来。现在好几次起床，睁开眼都可以看到太阳升起的景色呢。

昨天在改着论文时想起是母亲节，给妈妈发了一下母亲节快乐的祝福又继续干活。之后脸书insta哗啦啦的一堆照片和食物，都是身边的回乡了的朋友给妈妈庆祝母亲节的帖子。下午首相宣布管制令延长的时候，妈妈因为太久没开店，有点不开心。担心家里的经济状况，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跟她说接下来都不需要给我生活费了，当我给家里贴点家用。之后谈了一下其他的事情，草草挂了电话，又继续忙作业。晚上突然想起母亲节，我除了替妈妈付了她的早午餐外卖，似乎没有，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下午又见妈妈伤心的样子，心里有点过不去，又video call了妈妈，跟妈妈聊会儿天，正式地祝她母亲节快乐。她说她特地去我的脸书看看，我有没有发什么照片来祝贺她，结果空空，啥都没有。我笑妈妈的天真可爱，想说隔天早上再发一张新年的时候在测位子来拍照时随手拍的她的照片，幸好那时候顺便修起来了，现在派上用场啦。

原本家里还有两位屋友一起生活，一位屋友前几天在学校的安排下顺利回去了。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隔天要回去，前一天晚上才收到信息，她晚上匆忙地收拾了行李。前些天我们家才出去采购食材，她把一堆的马铃薯塞进了我的橱，又给我一盒学校提供的高级快熟面，跟我和另外一位屋友说冰箱里的菜随便吃，冷冻库的两支冰淇淋我们两人一人一支。交代好所有事情，再做最后的整理后，中午屋友载她去学校集合。听她形容的过程我也觉得累，反正就是耗了一整天才顺利回到家。所以首都的屋子又少了一人，剩下我和另外一位屋友。刚刚这位屋友跟我说，他也在安排着这几天回家，估计是因为管制令延长的关系吧。最近身边有好些人问我怎么不回家，只能说，家里的网络支持不了我的网课和之后的考试。而且在首都的住处，我也比较自律，能够乖乖地上课写作业写论文。我也想在这里把所有大学相关的事务都解决了，才欢欢乐乐地回家。到时候可以无压力地做菜给妈妈和哥哥吃，帮妈妈做家务，跟妈妈一起躺在客厅的草席上边吃零食边聊废话。过过几天悠闲的日子才开始实习生活。

很快了。很快了。两个月后的今天，我就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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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锁国·捌